◎BLEST─幸福
2007/2/13 A.M.10：56
叩叩。
指節輕敲桌面的聲音，震回了晏之飄遠的意識，將視線自玻璃窗外移向對座，男人清秀偏瘦的臉龐映入眼簾。
「怎這麼早？」還沒開口對座的男人已先說道。他以為晏之沒這麼早到的，雖說兩人之間他是較晚到的那個，可距離他們所約定的時間還剩四分鐘不到，而看看晏之桌上那只滴水不剩的咖啡杯，他默默在心底估量好友最少已到了20分鐘以上。
聽見男人比起上次在電話中還要來得破碎沙啞的嗓音，晏之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交完稿子，沒什麼事就先來了……你的嗓子怎麼了？又感冒了？」
不能怪他用又這個字，實在是因為自那件事發生後，好友的身體就像被弄壞了般變得虛弱容易生病，且就算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兩三天就會好的輕微小感冒，發生在日暖身上最少也會拖上一兩個禮拜。
葉日暖聽見這話，白皙的臉龐驀地一紅，好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小小聲地說道：「……這、這、這不、不是……我、我沒有感冒……」
晏之聞言大眼兒一瞇，緊緊盯著好友那一付害羞不安的樣子。
唉。
「行了，我知道了。」也有經驗的他，當然知道除了感冒外還能讓好友破嗓的另一個原因──叫到啞了嘛！
對比好友一張幸福臉紅到都快滴出血來的臉，晏之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浮現昨晚的場景。
嘖！
他都自動送上門了，就不知道那個笨蛋還在猶豫什麼？要是真不喜歡他了就直說呀，他又不會死皮賴臉的硬纏著他，他會自動滾的遠遠的不去礙他的眼。
像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到底算什麼？
都已經三年了，他到底把他當什麼？
想到此他就不禁皺了皺眉，哼，明天晚上他一定要趁機跟男人把話說清楚，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先憋死。
瞥了眼好友紅透了的臉頰，他突地舉起手喊了聲：「服務生！」
「請問需要些什麼嗎？」服務生快速來到桌前，鞠躬道。
「我要一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他說道，然後轉頭看向葉日暖「日暖你呢？」
仍在專心害羞的人，猛地被點到名，有點嚇了一跳的說道：「呃，我、我都可以，跟你一樣就好。」
「那就兩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再一壺金桔檸檬。」
「好的，先生，那麼我重複一次您點的菜單，一共是兩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和一壺金桔檸檬，請問有錯誤嗎？」
「恩，沒有。 」
「好的，那我們會盡速為您上菜。」
「恩。」
葉日暖看著服務生離去的背影，進門這麼久這才想起好好打量這家店。
「怎、怎麼會想約在這？」自葉日暖從植物人狀態甦醒後已經過了兩年多，也不知是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還是怎麼地，現在的他說話不似平常人般流利，不時會有些結巴，甚至激動時還會斷不成句。
這也是他家那個專斷獨裁的男人，一直不願意讓他重執教鞭的原因。
連話都還說不好，個性老實遲鈍又容易自卑，回學校去讓學生欺負的嗎？
「水央帶我來過，這裡的三明治還不錯吃。」
「是、是嗎？」這家店看起來就不便宜呢！「那，水央呢？怎沒見他？」知道自己說話沒那麼順暢，葉日暖也聰明的省去一些冗字，可以溝通又比較不會讓人發現他的口疾。
「上班，他今天有場大手術，中午走不開。」
「喔……」
看了看好友比上次見面又多長了些肉的身子，水央嘴角揚起了笑弧，「不說他了，你倒好呢，冷言非那傢伙對你不錯吧？」
「呃，他很好……」提起自己的情人，這兩年來被養的白嫩的臉頰又漾起紅暈。
晏之哼了哼，「那當然，他要是再敢對你不好，我要水央揍死他！」每回只要憶起日暖渾身是血、臉色死白的躺在擔架上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衝到冷言非家再狠狠補他個幾拳。
葉日暖看著好友此時有些猙獰的臉龐，不用想也知道晏之又想起什麼。他連忙再幫自己的情人說話。「你、你別想那麼多，他、他現在真的，真的對我很好……只、只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冷看著好友再度變得緋紅的臉龐，他幫他把話接下去：「只是有時太不知節制是嗎？」輕聲哼了哼。「你還嫌吶，我想像你這樣都沒機會，也不知道那個笨蛋到底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所以才連碰也不碰他……
他有些挫敗的將臉埋入掌中。
還真是越說越傷心，嗚。
看著晏之忽地染上落寞的臉龐，葉日暖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試著開口安慰，「這、你別想、想那麼多，他、他怎麼可能不、不喜歡你，我、我們都知道的……」只要與水央相熟些的都知道，他有個偷偷放在心底很久很久的心上人，不過在知道那人就是晏之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
「哼哼。」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猛地將臉自掌中抬起，晏之一臉認真地盯著前方的好友看。「日暖。」
突地被點到名的男人，仍有些措手不及「啊、啊……？怎麼了？」
「不如，我們來交換吧？」眼神裡閃著邪惡的光芒，晏之緩緩開口道。
只見此言一出，對面的男人就像是反應不過來般瞪大著雙眼望著他，好半晌後才愣愣的說道：「換、換什麼？」希望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你說呢？」眸光裡閃著惡趣，要是以前的日暖一定早就發現，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想到此，他有點慍惱地再補上一句：「反正他對你又不好，交給我讓我替你整治整治他。」
聞言，葉日暖緩緩低下了頭，好一會兒後才細聲說道：「可、可不可以不要換……？他、他現在對我真的很好，他、他不壞的，真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換？」
盯著那顆低垂著的黑色頭顱，原本純黑的髮色因為身體受創而參雜著幾絲銀白。
聽見好友的話語，晏之這才放心的微笑道：「笨蛋！你肯換我還不肯呢！這世上還有哪個笨蛋可以像我家那隻一樣傻傻等了我17年呀？真是的，都32歲的人了還這樣，勇敢些，你應該生氣的拿水潑我的臉大聲罵我呀！我剛是開玩笑的你不知道嗎？」
咦？
葉日暖聽見晏之的話後抬起頭來道：「開、開玩笑的？」
「當然是開玩笑的，那種人應該也只有你受得了他，我好不容易脫離了，才不要又一腳踏進去呢！」
蠻橫獨斷的情人他也有過，下場就是換來十年的心傷，他才不要繼續笨呢！更何況他家水央可是誰都不能替代的，要是真讓他跑了，他打哪兒再找一個比他還笨的？
「先生，不好意思，為您上菜。」服務生的聲音突地響起。
「恩。」
葉日暖只靜靜的盯著服務生將餐盤擺上桌的動作，直到服務生走後都沒有說話。
唉，伸手倒了杯金桔檸檬給他，晏之歎氣道：「快喝吧，瞧你，啞成那樣子。你呀，應該再對自己更有自信些，你有那裡差？我覺得你很好呀，光是心地善良這一點，就絕對沒人比的上你。」
「誰不會老？外表只是暫時的，要我說，那些空有外表心腸惡毒的人才是真的醜陋！吶，快吃吧，待會不是還要去挑情人節禮物？」
對面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恩。」伸手捧起那個裝滿好友心意杯子，溫暖的熱度透過白瓷溫熨著他的手。
低口啜了口，「那個……」
「恩？」正認真咬著手中三明治的人，抬了抬眉看向他。
「對不起……」明明是要出來聽晏之吐苦水的，卻變成他在開導他……
「笨蛋！快吃，再道歉等等結帳就你付錢喔！」
「……好。」
「好什麼？你真要付錢啊？」
「好。」
「……」
2007/2/13 A.M.10：56
叩叩。
指節輕敲桌面的聲音，震回了晏之飄遠的意識，將視線自玻璃窗外移向對座，男人清秀偏瘦的臉龐映入眼簾。
「怎這麼早？」還沒開口對座的男人已先說道。他以為晏之沒這麼早到的，雖說兩人之間他是較晚到的那個，可距離他們所約定的時間還剩四分鐘不到，而看看晏之桌上那只滴水不剩的咖啡杯，他默默在心底估量好友最少已到了20分鐘以上。
聽見男人比起上次在電話中還要來得破碎沙啞的嗓音，晏之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交完稿子，沒什麼事就先來了……你的嗓子怎麼了？又感冒了？」
不能怪他用又這個字，實在是因為自那件事發生後，好友的身體就像被弄壞了般變得虛弱容易生病，且就算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兩三天就會好的輕微小感冒，發生在日暖身上最少也會拖上一兩個禮拜。
葉日暖聽見這話，白皙的臉龐驀地一紅，好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小小聲地說道：「……這、這、這不、不是……我、我沒有感冒……」
晏之聞言大眼兒一瞇，緊緊盯著好友那一付害羞不安的樣子。
唉。
「行了，我知道了。」也有經驗的他，當然知道除了感冒外還能讓好友破嗓的另一個原因──叫到啞了嘛！
對比好友一張幸福臉紅到都快滴出血來的臉，晏之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浮現昨晚的場景。
嘖！
他都自動送上門了，就不知道那個笨蛋還在猶豫什麼？要是真不喜歡他了就直說呀，他又不會死皮賴臉的硬纏著他，他會自動滾的遠遠的不去礙他的眼。
像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到底算什麼？
都已經三年了，他到底把他當什麼？
想到此他就不禁皺了皺眉，哼，明天晚上他一定要趁機跟男人把話說清楚，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先憋死。
瞥了眼好友紅透了的臉頰，他突地舉起手喊了聲：「服務生！」
「請問需要些什麼嗎？」服務生快速來到桌前，鞠躬道。
「我要一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他說道，然後轉頭看向葉日暖「日暖你呢？」
仍在專心害羞的人，猛地被點到名，有點嚇了一跳的說道：「呃，我、我都可以，跟你一樣就好。」
「那就兩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再一壺金桔檸檬。」
「好的，先生，那麼我重複一次您點的菜單，一共是兩份總匯三明治，一杯拿鐵和一壺金桔檸檬，請問有錯誤嗎？」
「恩，沒有。 」
「好的，那我們會盡速為您上菜。」
「恩。」
葉日暖看著服務生離去的背影，進門這麼久這才想起好好打量這家店。
「怎、怎麼會想約在這？」自葉日暖從植物人狀態甦醒後已經過了兩年多，也不知是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還是怎麼地，現在的他說話不似平常人般流利，不時會有些結巴，甚至激動時還會斷不成句。
這也是他家那個專斷獨裁的男人，一直不願意讓他重執教鞭的原因。
連話都還說不好，個性老實遲鈍又容易自卑，回學校去讓學生欺負的嗎？
「水央帶我來過，這裡的三明治還不錯吃。」
「是、是嗎？」這家店看起來就不便宜呢！「那，水央呢？怎沒見他？」知道自己說話沒那麼順暢，葉日暖也聰明的省去一些冗字，可以溝通又比較不會讓人發現他的口疾。
「上班，他今天有場大手術，中午走不開。」
「喔……」
看了看好友比上次見面又多長了些肉的身子，水央嘴角揚起了笑弧，「不說他了，你倒好呢，冷言非那傢伙對你不錯吧？」
「呃，他很好……」提起自己的情人，這兩年來被養的白嫩的臉頰又漾起紅暈。
晏之哼了哼，「那當然，他要是再敢對你不好，我要水央揍死他！」每回只要憶起日暖渾身是血、臉色死白的躺在擔架上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衝到冷言非家再狠狠補他個幾拳。
葉日暖看著好友此時有些猙獰的臉龐，不用想也知道晏之又想起什麼。他連忙再幫自己的情人說話。「你、你別想那麼多，他、他現在真的，真的對我很好……只、只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冷看著好友再度變得緋紅的臉龐，他幫他把話接下去：「只是有時太不知節制是嗎？」輕聲哼了哼。「你還嫌吶，我想像你這樣都沒機會，也不知道那個笨蛋到底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所以才連碰也不碰他……
他有些挫敗的將臉埋入掌中。
還真是越說越傷心，嗚。
看著晏之忽地染上落寞的臉龐，葉日暖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試著開口安慰，「這、你別想、想那麼多，他、他怎麼可能不、不喜歡你，我、我們都知道的……」只要與水央相熟些的都知道，他有個偷偷放在心底很久很久的心上人，不過在知道那人就是晏之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
「哼哼。」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猛地將臉自掌中抬起，晏之一臉認真地盯著前方的好友看。「日暖。」
突地被點到名的男人，仍有些措手不及「啊、啊……？怎麼了？」
「不如，我們來交換吧？」眼神裡閃著邪惡的光芒，晏之緩緩開口道。
只見此言一出，對面的男人就像是反應不過來般瞪大著雙眼望著他，好半晌後才愣愣的說道：「換、換什麼？」希望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你說呢？」眸光裡閃著惡趣，要是以前的日暖一定早就發現，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想到此，他有點慍惱地再補上一句：「反正他對你又不好，交給我讓我替你整治整治他。」
聞言，葉日暖緩緩低下了頭，好一會兒後才細聲說道：「可、可不可以不要換……？他、他現在對我真的很好，他、他不壞的，真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換？」
盯著那顆低垂著的黑色頭顱，原本純黑的髮色因為身體受創而參雜著幾絲銀白。
聽見好友的話語，晏之這才放心的微笑道：「笨蛋！你肯換我還不肯呢！這世上還有哪個笨蛋可以像我家那隻一樣傻傻等了我17年呀？真是的，都32歲的人了還這樣，勇敢些，你應該生氣的拿水潑我的臉大聲罵我呀！我剛是開玩笑的你不知道嗎？」
咦？
葉日暖聽見晏之的話後抬起頭來道：「開、開玩笑的？」
「當然是開玩笑的，那種人應該也只有你受得了他，我好不容易脫離了，才不要又一腳踏進去呢！」
蠻橫獨斷的情人他也有過，下場就是換來十年的心傷，他才不要繼續笨呢！更何況他家水央可是誰都不能替代的，要是真讓他跑了，他打哪兒再找一個比他還笨的？
「先生，不好意思，為您上菜。」服務生的聲音突地響起。
「恩。」
葉日暖只靜靜的盯著服務生將餐盤擺上桌的動作，直到服務生走後都沒有說話。
唉，伸手倒了杯金桔檸檬給他，晏之歎氣道：「快喝吧，瞧你，啞成那樣子。你呀，應該再對自己更有自信些，你有那裡差？我覺得你很好呀，光是心地善良這一點，就絕對沒人比的上你。」
「誰不會老？外表只是暫時的，要我說，那些空有外表心腸惡毒的人才是真的醜陋！吶，快吃吧，待會不是還要去挑情人節禮物？」
對面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恩。」伸手捧起那個裝滿好友心意杯子，溫暖的熱度透過白瓷溫熨著他的手。
低口啜了口，「那個……」
「恩？」正認真咬著手中三明治的人，抬了抬眉看向他。
「對不起……」明明是要出來聽晏之吐苦水的，卻變成他在開導他……
「笨蛋！快吃，再道歉等等結帳就你付錢喔！」
「……好。」
「好什麼？你真要付錢啊？」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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