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

『我曾以為我將這樣孤寂疲乏的度過一生，一輩子為了冰冷冷的錢財而活，可是──你卻出現了。』

──22歲的項承，對著14歲的安以祈如此說道。

──────────────────────────────

颱風來襲，連天傾倒的大雨已足足下了三日之久，漫天厚重的烏雲低的就好像隨時會壓下來般，風狂嘯的吹著，這據說是台灣近年來最強的颱風，似乎已在各地造成不小的災情。

落地窗前，男孩小小的身子孤單的坐著，厚重的原文書籍放在穿著黑色卡其短褲的大腿上。雙手雖放在書側準備翻頁，可男孩的一雙眼卻空洞的望著窗外，像是在看著那雨神肆虐的景象，其實在那雙晶亮的眸中什麼都沒有。

隔音良好的防彈玻璃，阻絕了窗外霹靂啪啦的雨聲，卻也讓屋子裡那刺耳的爭吵聲更為明顯。

表情木然的朝向窗外，男孩像是對身後那不斷爭吵著的雙親習以為常般，不予理會，甚至毫無一絲反應。

時間就這麼在男孩的空乏與木然中流逝，他始終安靜的坐在那兒，用著好似隨時會穿透玻璃隨風遠颺般的模樣，不發一語的靜靜望著。

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身後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旁安靜的只剩下自己薄淺而規律的呼吸。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色漸漸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二十幾坪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也許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是如此吧。

腦子裡模糊的不斷想著一些零碎的事物，小男孩依舊沒動，靜靜的維持著伸直雙腿坐在窗前地板的姿勢，擱置在腿上的書則是一頁都沒翻過。

他的視線透過窗子，看著外頭自家庭院裡的立燈，昏黃的光線在不小的雨勢下更顯模糊。

什麼時候雨會停呢？

他不知道，也許氣象預報有說過，可他沒有留意。

看著那在雨幕遮掩下模糊不清的立燈，突然他記起了去年的夏天，在午後的一場西北雨過後，他曾在放學回家的車上，經過大門旁的立燈時，看見一個僕人拿著掃帚不知道在燈下掃些什麼。

當時的他無意識地把話問了出口，換來的是伴於身旁的管家驚異許久的眼神。

後來，管家說，那個僕人是在打掃雨後的蛾屍，一種噁心骯髒的東西。

「這種東西總是在下雨前出現，因為飛蛾撲火的慣性，總是聚集在路燈旁，然後雨一下，將這些醜陋的生命洗去，隔天路燈下就會滿滿的都是這種蟲屍。」

當時的他沒有說話，只不斷在心中想著，如果下雨真的能夠洗去所有醜陋的、罪惡、不潔的東西，那為什麼他還會在這？

他不就是這是上最醜陋的東西嗎？

是不是因為雨不夠大呢？所以洗不去他？

七歲的他很疑惑，八歲的他雖然知道了，無論雨多大，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會被洗去的，可他仍舊偷偷在心底盼望──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