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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家的後面是一整片抗戰時期遺留下來的老眷村。

低矮的屋簷、被歷史刻畫出老態的斑駁磚牆、大材小用地被我們這些毛孩子用來玩躲貓貓的防空洞、以及轉角那老是用著一口大陸口音,問我們餓不餓的王伯伯家裡總令人覺得溫暖的饅頭香。

在那個還不懂什麼叫族群對立的年紀裡,我就是那群老讓眷村裡的老住戶擰著眉說我們吵翻了天的小屁孩裡唯一的閩南人,而那片老舊的眷村,就是我們的遊樂場。

李伯伯硬撐著一把老骨頭,說要教我們打籃球的那個小籃球場裡,微駝著背脊單手運球的身影,彷彿還站在球架前對著孩子們話說當年,總是空蕩蕩左袖裡,裝滿了屬於軍人的驕傲戰績。

老奶奶用著微抖的手,認真地批曬著高麗菜乾的身影,也在小防空洞前留下了深刻的片影,就像只要跟以前一樣墊著腳尖偷偷靠近,就能在聽見那沙啞卻很溫柔的嗓音,告訴著我們:「沒曬好的絕對不能偷吃,不然會被老虎咬走。」的話語。

可漸漸的是什麼事情讓我慢慢遺忘了那裡?

散落滿地的黃花。
球場上被拉得過長而漸漸消逝在時光裡的身影。
飄散在空氣裡終至消散的飯菜香。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隨著長大與都市更新,消失在這座城市裡。

老舊的磚瓦,變成了高聳的公寓大廈。
一戶戶搬進來的人們裡多了都市特有的冷漠疏離,而少了那些襤褸背影後的溫暖飯菜香。

就連小時候老是翻滾在一起的玩伴們,也都隨著搬遷而斷了消息。

吶,還記得老是被我們劃得亂七八糟的紅磚牆嗎?
或者是剛蒸好的饅頭,擱在手心裡燙手卻也讓人滿足的溫度嗎?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街上遇見了,請停下腳步和我打聲招呼吧。
也和回憶裡那個年幼的自己好好的再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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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穎‧Moy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